2006年6月21日,星期三(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十三版:民生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死刑犯揭发两起命案获改判
刘卓舒

  2006年6月7日,在河北省石家庄某监狱会见室,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与一名身着囚服的青年抱头痛哭,老奶奶泪水纵横:“志仲呀,民警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你不能忘了救命之恩呀!”青年抱着奶奶连连点头……在等待死刑执行前,他检举揭发出两起公安部督办的惊天大案,赎罪立功最终迎来了改判。
  
  看守所警察将他拉回人间
  李志仲1973年10月出生于邯郸市丛台区某村,他自幼丧父,5岁时,母亲也改嫁去了山西。李志仲跟着奶奶生活,因缺乏父母的关爱,从小就有点孤僻。
  1996年,李志仲经人介绍到汽车修理厂当了一名钣金工。2000年4月,李志仲跟一个女工结了婚,第二年,他们便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2003年10月23日,他和工友宁书海驾驶摩托车沿市郊行人稀少的联防路前行,行驶到光明路口,两人发现前面有个单独骑自行车的女孩,便心生歹意。驾车靠近与女孩并行后,李志仲突然一把拽过了女孩的包,宁书海则猛地加大油门,两人在女孩的尖叫声中驾车逃离。
  这一次,两人抢得一部手机、400多元现金。之后,李志仲结交了社会上一些不法青年,胆子也越来越大,在不长的时间内连续作案。
  2003年11月10日,对他有所察觉的妻子吃惊地看见他口袋里装着四五个手机和厚厚一叠人民币,劝他“可不能不走正道儿啊”。李志仲有时内心也害怕,凭借听到的法律知识,他知道,抢劫且涉案金额巨大,一旦被抓极可能被处最严厉的刑罚。想到这些,他便更加挥霍无度地享受人生。他先是把自己从头到脚全部用名牌包装起来,连续换了5部手机,然后整天泡在娱乐场所。
  2004年1月22日,李志仲、宁书海、张雷等人被邯郸市公安局邯山分局刑警抓获。警方查明,李志仲伙同宁书海等人在短短两个多月内疯狂抢劫作案25起,涉案金额达67000多元。当晚,民警对他录完口供后,将他送进了位于郊区的邯郸市某看守所。
  管教民警多次找他谈话,要他坦白罪行,立功赎罪。可李志仲觉得自己重罪难逃,检举立功也没有用,他在口头上应允,心里却对民警信不过。2004年11月23日,法院一审对他判处死刑。
  签字后,李志仲心里仅有的侥幸破灭了,他想与其被执行死刑,不如自行了断。3天后的凌晨3时,李志仲在看守所里吞异物自杀。凌晨5时,值班人员巡视时发现了这一情况,所长立即带领民警将他送进医院,并凑钱为他垫付了住院费。他手术住院时,为节省开支,所里安排在病房里加一张折叠床,由民警轮流值班陪护,而其他民警则只能睡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
  12月3日,李志仲出院回到看守所,为尽快使他排出残留物,所长专门安排食堂为他包了韭菜馅的饺子。李志仲嘴里吃着民警端过来的饺子,心里却不是滋味,他眼泪哗哗流下来:“我从小没有受到过家庭的温暖,现在犯了罪,你们却拿我当家人一样看待,我不应该寻找逃避的借口,我要检举赎罪……”

  他检举揭发的惊天大案破了
  在此之前,李志仲为心里的“秘密”曾进行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这次,他准备把烂在肚子里的“秘密”说出来。
  他告诉管教民警栗清海,同案犯张雷曾于2003年10月初在邯郸市滏阳新村跟他说起过卖一辆桑塔纳轿车的事,里面可能涉及到一起杀人案:张雷在河南安阳有个叫阿根的朋友,给张雷打电话说偷了一辆桑塔纳轿车,让他帮忙卖掉。几天后,张雷发现车内后座上有血迹,就把车开到南环路立交桥下扔掉了。据张雷说,当时报纸上刊登了一辆车的事,很像朋友阿根让他卖的那辆车,这辆桑塔纳轿车上可能有人命!
  民警突审张雷,并迅速上网比对。
  据张雷交代,那个叫阿根的朋友,大名陈重根,30岁左右,在安阳火车站附近开模具厂,去年他送来的那辆车是他杀人后抢劫来的,现在这个人很可能在邯郸市租房居住。
  而民警通过上网比对,也发现2003年8月28日夜22时,安阳市公安局龙安分局刑警大队接到报案,铁西商贸城内发现一辆带血迹的昌河面包车,经查该车车主李某某于8月24日夜驾驶该车外出至今未归,9月10日,在殷墟安阳河段发现李某某和王某某两具尸体,经尸检两人系他杀;2003年10月2日上午11时许,安阳市公安局北关分局刑警大队又接到群众报案,称在安阳河漳涧河段堤南岸市热电厂排污口处发现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经现场勘查和初步侦查,两具尸体身上均有多处刀伤,而两人乘坐的桑塔纳轿车也失踪了。警方根据现场勘查,认定两起特大抢劫杀人案的凶手系同一人所为,进行并案侦查。两起案件曾在安阳市引起极大的震惊,公安部也将两案定为挂牌督办的大案。
  据此,看守所立即与安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取得联系,得知一年前,安阳市公安局就成立了杀人案专案组,当时虽然安阳警方投入了大批的警力,进行了艰苦细致的摸排调查,并数次到公安部、河南省公安厅、安徽省公安厅聘请专家模拟画像,但案件一直未破。
  看守所提供的重要线索,引起安阳市公安局领导高度重视。当天夜里,安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派员赶到了看守所,并在邯郸市公安局的配合下,对陈重根可能藏匿的地点进行了搜捕,然而,狡猾的陈重根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个多月过去了,转眼农历新年就要来临,仍没有案件侦破的任何消息,李志仲知道,如果不能侦破案件,他上诉改判的可能性就渺茫了。此时,李志仲真切地感受到:时间分分秒秒弥足珍贵!
  然而,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2005年1月31日上午,安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给看守所送来了一面绣着“业精技湛挖线索,邯安携手擒凶顽”的锦旗和一万元奖金。原来,陈重根被警方抓获,两起杀人案均已告破。
  看守所立即向法院申报他检举揭发立功的材料,争取使他二审得以改判。李志仲喜极而泣:已经濒临死亡的他,忽然间有了重生的希望……

  改判后现身说法感召狱友
  为兑现检举立功政策,看守所迅速向邯郸市公安局和邯郸市检察院监所检察处进行了汇报,并会同复兴区人民检察院监所检察科,联名向河北省高院递交了“请求对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被告人李志仲依法减轻处罚的建议书”。
  看守所赵所长安排一名副所长专门负责此事,派人派车,保障经费,全力争取。在二审期间,副所长等人先后三次上石家庄,到河北省高院呈交建议书和相关材料,陈述情况。
  得知看守所为自己不停奔波,李志仲非常感动,他说:“不管二审是何种结果我都会接受,如果等待我的是维持原判的死刑判决,那么,在行刑令下达前这段日子里,我也要好好改造,做一个改过自新的人。”
  2005年10月,河北省高院派人来到邯郸进行实地调查核实。经过几天的查看卷宗、实地走访、调查访问,调查报告反馈到了高院。河北省高院合议庭认为,李志仲虽系累犯,但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不立即执行死刑。2005年11月30日,河北省高院对李志仲案作出了改判的终审判决: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法庭上,听到终审判决的李志仲热泪长流……
  2006年3月12日,同案犯宁书海被执行死刑。3月16日,看守所召开深挖犯罪政策兑现大会,面对全体在押人员和管教民警,李志仲缓缓地走向主席台,在对所长、管教民警深深地鞠躬后,他说:“4天前,我本应与同案犯一起被执行死刑,今天,我仍能够站在这里,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知道是党和政府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看守所领导和管教干部为我铺就了一条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路……”
  李志仲的话深深打动了每一个在押人员的心。(文中人物为化名)